以如今掀起伤疤,也是有意而为之。
她知道,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到这位相守八年的挚友了。
傅承序垂眸,显然不信。
“我有一个朋友……”
偌大西南军医院,她竟然还真找不到一个熟人可谈。
她不该浪费时间自怨自艾,而是将所有精力投入到系统空间里的那些高科技设备。
傅承序的掌心微微收拢,语气坚定:“他的死因不是你,而是那些坏人。”
患者无错,是她有错。
“倘若如此,我这边可以让师医生过来,反正都是翻来覆去的复健工作,你也别太劳累。”
即便每日就盼着多见她几面,却也不愿以她的不辞辛劳为代价。
云苓苦涩地低语:“它确确实实,是为了我,才走的。”
她如今使用着那些零零零留下的“遗产”,心如刀绞。
傅承序犹豫片刻,才小心翼翼地低声试探:“如果,还有别的事困扰你,可否与我说说?就当我是个宣泄的垃圾桶。”
阖上双眸,埋藏着猩红繁密的血丝,如蜘蛛网般将双眸困在了过去。
傅承序一番主动好意,云苓也正好缺个抒情口,一拍即合。
云苓感同身受。
“他们是我过往十多年不可磨灭的存在,也是闭塞孤独的危险中仅存的生机。”
换做从前,即便是系统愈加忙碌基本不在线,她也从不担心。
脑海中那些曾经熟悉的往昔还未浮起,便已被蒙蒙泪雾笼罩。
云苓从满是字迹的开药单上抽出精力,即便是强逼着自己沉浸工作,不要胡思乱想,可也无法掩饰神情的苍白茫然。
激动的泪水打在裤腿上,逐渐洇开,如一朵花,短暂地留下痕迹,终究会干涸。
“云苓,我不知道你我是否以同样的心情看着他们离开,但我猜,他们大概是心怀相同样的希冀,愿我们平安如初地走下去。”
“若论信任,也该是信任部队、信任组织、信任国家与人民,而非你自己!”
便是与她最近见面次数不多的傅承序都觉察到了。
一连几日,云苓都未从神伤中缓过神。
“但偏偏我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……”
刻骨铭心的实证,是最好不过的劝慰。
或许单薄的几句话不足以抚平瘢迹,但却意外地点到了最关键之处。
他嗓音逐渐沙哑,轻咳几声:“你告诉我,让我的战友牺牲的人不是我,是非正义侵犯战争的敌方。同样,让你朋友离开的人也不是你,而是那些逼迫他做出最终选择的不利因素。”
“纵然许多人可能都不了解刚过去不久的战争,这或许会被批判为买静求安。但人民习惯了悠远的和平与安宁,这不恰恰是我们为信仰而奋斗、心甘情愿抛却一生的未来吗?”
傅承序当年便因此差点心理防线崩塌,日日夜夜陷入难以自拔的幽深愧疚中。
傅承序回溯当时的绝望几乎具象化实,形如槁木,枯如残枝。
“唉……”她缓缓叹息,心里乱得很。
他现在确实能坦然接受死亡的离别,只是由泣不成声地哭嚎,化作永埋心底的痛楚。
抬头对望,被困住的岂止是他一人。
他握住云苓的手,力度轻到甚至隔了一层空气,仿佛两个孤独无依的灵魂在相互依偎。
实则在她的心中,是再加一道镌刻惭愧的墓志铭。
傅承序眼神温柔地注视她,唯有一人,轻轻喟叹:“你劝人倒是有一套,那你自己呢?他们不是因我而死,你那位朋友呢?”
“我们认识八年了,可它前几天突然走了,我……”
对!
零零零走之前说,获得能源补给,就会自动开机。
她一定要找到如何获取能源的办法!
它为了自己,甘愿成为消散于宇宙之间的沉睡意识。
她亦如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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